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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精英群起宣扬,中东自古就是帝国争霸的场域,因此今天也逃不过由帝国笼罩的命运。接着就顺水推舟,把整个中东的命运归为大国强权的“事务”和“责任”,即,大国要从中东获利,同时就必须进行治理和管控。其中一位典型人物便是沙特报纸《中东报》的主编哈桑沙尔拜勒,他是个铁杆亲美派,作为有良心的资深记者,一次次身临中东与非洲的苦难现场,让他深感无力与挫折,可是,他却坚信“世界需要一位警察”,而那位警察只能是民主灯塔美利坚。在2024年初一篇《战争、意外与地震之地》中,他把围绕着加沙的冲突歪曲为伊朗试图驱逐美国在中东的势力并取而代之,竟公然问:
这种心态一直延续到今天,尽管中国为巴勒斯坦与中东的和平不懈努力,但阿拉伯人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明明有军队,为什么不派出来?沙尔拜勒在《控制住第二次纳克巴(Nakba,阿语专用词,指以色列占领造成的巴勒斯坦人流亡)》中对美国感激涕零,“(美国的)舰队和运输机到了。这一角色特别地强派了一种巨大的责任给美国。对这场冲突出手,通过停止新的纳克巴以防止其再度发生,成了它的责任”,相形之下,俄罗斯与欧洲无暇顾及,而“中国不愿意也没那个能力”。
此般对伊朗的定性,让路人也不免要为之不平。去过伊朗的人都知道,美国持续的高压制裁,实际上是把伊朗变成了一座无形的大集中营,伊朗人民困在其中,近乎与世隔绝,丧失了发展的机会,更丧失了与世界人民交流的机会。在伊朗,会明显感觉那个国家停滞在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连满街跑的汽车的车型都是一九七零年代的欧美车型,而在伊朗之外,那样的车型只能在老电影里看到了。可是,被困在集中营的受害者,其自卫与反抗竟被污蔑为帝国主义扩张,这是颠倒黑白。
不仅如此,掌握阿拉伯世界话语权的当权群体还把“抵抗之弧”判定为伊朗用以瓦解阿拉伯的工具。“抵抗之弧”是近年来形成的说法,即由伊朗、叙利亚、伊拉克什叶派民兵、黎巴嫩、巴勒斯坦哈马斯、也门胡赛武装形成了一条抵抗的弧带,最初称为“什叶派之弧”,现在也称为“抵抗轴心”。究竟该怎样理解抵抗之弧,本是见仁见智,必须加以认真研究、争论、探讨,揭示其复杂性。可是,阿拉伯当权派建立的官方话语咬定,抵抗之弧仅仅是伊朗进行扩张的工具,其中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领导者都是伊朗的代理人。这种话语生成了一种图谱,在那一图谱里,抵抗之弧各部分的反抗,都不再是当地人民绝地求生的抗争,而是伊朗抢夺阿拉伯人的地盘。于是,无论是伊朗与阿拉伯的矛盾,还是抵抗之弧各部分的行动,都变成了伊朗“将美国从中东驱逐出去之梦”(沙尔拜勒《中国厨房里的伊朗火焰》)。由此形成一种立论:
在普通大众面前,横亘着语言的门槛:阿拉伯语分为标准语和方言,前者类似我们的普通话,而不同地区的方言彼此差异极大,与标准语之间的差异也极大。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会掌握标准语,很多底层民众只懂方言,他们根本听不懂半岛之类现代媒体的内容。所以,阿拉伯语的标准语是精英们的工具,仅仅因为语言,就在精英与中下层民众之间形成了鸿沟。大量仅懂方言的老百姓就只能依赖周围的消息渠道,必然活在信息茧房里——但愿网络上的新媒体能够起到打破茧房的作用。
“如果你沉迷于凝视深渊,深渊也会回视向你,而这正是中国担心的。中国人坚决拒绝把一带一路倡议描绘成一项新的马歇尔计划”,“部分原因在于中国希望避免将其新规划与任何军事层面挂钩,一方面害怕引起美国的恐慌,另一方面害怕卷入中东冲突。在过去几十年中,中国对于中东的各种难题,倾向于采取没有偏向的政策,在巴以冲突和沙特-伊朗冲突上尤其如此,而此举帮助她免于在中东发生直接军事冲突,与美国恰成对比。但有若干迹象提示我们,中东的深渊也开始盯入中国的眼睛。”